第十三章 风云初涌（5）

“一辆运兵卡车约有十四人，六辆的话则是八十四人，外加两辆小轿车的十人，将近一百人的数量也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张福隆喃喃说出这句话，他不是害怕张德梁手下的这一百个应该算是最精锐的官兵，而是在思考着应该怎么应对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若是张德梁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埋伏，他们这些伏击者自然能够轻松的解决掉这次的目标。但是张福隆自己很清楚张德梁这个人的性格，若是他并不是坐在小轿车内的话，就算是他们集中火力射击小轿车，恐怕也会让张德梁找到逃脱的机会。

真的出现这个情况的话，他们想要解决掉张德梁这个祸患，无疑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张福隆知道，若是让张德梁逃走了，他在张靖武心中的重视程度必然有所下降。

固然，他是张邕时期的一个忠心耿耿的老部下，但是不代表张靖武会像张邕那样一如既往的信任他。而莫德尔的出现，则是说明了张靖武本身很有可能对于他们这些张邕时期的老部下们，并不是非常倚重。

这样的话，张福隆自己都升起了一种危机感。而莫德尔对他说的那一番话，很明显是说出一个事实而已。

所以这一次的作战安排，对于张福隆而言，可以说算是关乎着他日后在张靖武势力当中的地位。www.yxb789.com 心舫小说网

在思考了一下之后，张福隆放弃了自己原来设想的集中火力攻击那两辆小轿车的计划，而是用相对保守的，对着车队最前方以及最后方的卡车进行射击。

这种方式主要是用来封堵剩下的车辆的前进以及后退的路线，主要是用来作为击溃一支车队的常规战术。但是这种战术在眼下的地形很不好使，尤其是在道路的另外一侧是平原地段的时候，这种战术很难得到全歼对方的效果。

只不过张福隆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因为在那一个平原地段，也无法隐藏伏兵，所以能否在对方迅速反应过来之前，击杀张德梁，是他这次作战安排的成功关键。

……

如同张福隆对于张德梁的理解那样，他并没有坐在那两辆小轿车上，而是坐在了倒数第三辆的运兵卡车上。

张德梁虽然虽然不认为那一份让他带人伏击张靖武的电文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出于他习惯的风格，他确实是不太喜欢坐在小轿车里面。

作为张氏家族体系当中，在上一次的世界大战幸存下来的正规军老兵，太过安逸的生活并不是他所希望的。而作为一个及格的老兵，张德梁也就是因为如此而被张邕任命为民兵第三团的团长。

尽管张德梁并不是张邕那一派系的人，但是无论是张邕还是张福陵等人，与其让一个不通兵事的人掌管民兵第三团，还不如让一个有着实战经验的老兵管理第三团。

很可惜，张邕跟张福陵等人看错眼了，因为张德梁虽然还保留着一定的军人气质，但是更多的，张德梁同样也很快被大宋帝国眼下的不良风气所污染，成为了一个“正式”意义上的大宋帝国风格的军官。

贪污，吃空饷，倒卖军事物资等等，就是一个大宋帝国绝大部分军官都会希望去做，同时也确实在这样做的事情。

大宋帝国正规军的作战能力大幅度下滑，事实上与整体军官团的风气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在张德梁的指挥下，民兵第三团除了张绵所指挥的第三营之外，第一营跟第二营两个直属张德梁的部队，在战斗力方面而言，除了张德梁心腹的一百多官兵之外，剩下的人甚至是连武器都配备不全。

这个可不是张邕克扣了装备，而是张德梁将配发的装备倒卖了很大的一部分，这一点张邕很想骂娘，但是出于一些方面的考虑，张邕在张福陵，孙重康的劝诫下，最终选择的是无视这个情况的发生。

而张德梁认为作为他的最大对手的张绵，同样是一个在上次大战当中上过战场的老兵。但是因为这是跟家族的其他人的协议，张绵只能够作为张德梁的下属，指挥着民兵第三团。

事实上，在双方一开始在这个任命上，无论是张邕跟张福陵等人都认为，张德梁作为一个军人，其能力确实是在张绵之上，就连张绵自己都没有什么异议。只可惜，张德梁在担任民兵第三团之后的所作所为，让很多人都大跌眼镜。

若非是张福陵等人认为眼下还不是动张德梁的最好时机，恐怕张绵已经成为了民兵第三团的团长，而非是一个小小的营长。

而为了防备张绵有可能会采取的行动，张德梁在带领部队行动之前，也留下了作为他心腹亲信的弟弟，眼下的一营营长张德平作为留守的人选。

张德梁很清楚一点，哪怕是张德平的能力很差劲，甚至是连正规的作战训练都没有接受过。但是作为他的弟弟，留守大营的任务，自然就是自己的弟弟最为合适。

而坐在轿车里面的就是这次随同行动的二营营长张伯权，以及民兵第三团的几个参谋军官。

这些人的能力不怎么样，除了张伯权本身还算是军校毕业的学生之外，大部分参谋更多的只是张氏家族的一些人员，利用自己的身份来安插在民兵第三团当中。

可以说，这些人的存在成为了民兵第三团成为实际上在安南北部地区的四个民兵团当中，战斗力最差的一个的帮凶。

而张德梁这次将这些人带上，实际上也没有指望包括张伯权在内的人能够做些什么事情。他们的作用，更多的就是辅助张氏家族当中，归属于他们派系的人员，迅速控制以及稳定住张氏家族的情况而已。

张德梁眼下正抱着自己手中的一把德国制造的毛瑟1915型半自动步枪假寐。这一把武器是在大战开始之前，张氏家族少数从外国购买，用来作为家族自卫武装的武器之一。

得到了这一把半自动步枪之后，张德梁可以说爱不释手，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因为一纸征兵命令下来之后，他跟张绵以及张氏家族的其他十个年轻人，被征调到南面的印度尼西亚群岛当中服役。

在战争结束后，十二个张氏家族的成员，只有他跟张绵能够活下来，其他的人，在长达几年的战斗中，先后因为战争而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而作为一个老兵，他本来可以选择以一个中尉的身份留在正规军当中服役，而张绵同样也如此，但是因为大宋帝国的军费因为战败而大幅度削减，同样连累到正规军部队的人数也必须要裁减的情况下，张德梁以及张绵最终得到的就是就地解散的命令。

而不仅仅是张绵跟张德梁两人，绝大部分困守在雅加达城长达一年多的大宋帝国南洋道残部，等待他们的并不是英雄般的欢迎，而是无情的解雇。

即使这些南洋道的官兵残部为最终掌握在他们手中的雅加达城付出了太多，但是在战败阴云的笼罩，以及大宋帝国高层的错误决定的双重影响下，南洋道第二十四集团军编制，成建制解散，而南洋道最后一座还算是控制在大宋帝国当中的城池，也被割让出去，成为英吉利联合体的一个加盟城邦。

张绵以及张德梁事实上还算是还有后路可言，而不少残余的南洋道官兵，本身就是南洋道的居民，在大宋帝国割让南洋道之后，这些人绝大部分选择留在已经不是他们的国家的故土，只有少部分人能够忍着悲苦，乘坐在一艘运输船上，前往大宋帝国眼下控制的领土。

没有人知道，留在南洋道的官兵，最终会有一个怎么样的结果，但是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在十几年后，一支来自中南半岛的新兴强大势力，在再一次大战当中踏上了南洋道的土地之后，迎接他们的，并不是强壮的汉族人，而是一堆堆无人收敛，散落在草丛中的累累白骨以及一些幸存下来，但是已经被折腾得不成人形的遗民……

在返回了自己的家乡之后，张绵以及张德梁就成为了民兵第三团的官兵。

而在此之前，安南道北观察防御使这个官职所指挥的民兵部队，只有孙重康以及张福隆两个民兵团而已。

……

在车队继续前进，而张福隆正等待着下令攻击的最佳时机同时，在老街北部的一个桥梁附近的军营当中，作为民兵第三团三营营长的张绵，心情很是复杂。

他接到了一份来自河内的电报，这一份电报的内容，那就是让他在下午两点的时间，带领三营进入到老街的民兵第三团军营当中。

这一份电文的署名人是张福陵，张绵也不怀疑这个命令是其他人的伪造命令，毕竟在电文当中，也有着双方之间才知道的暗号。

张绵的心情复杂，主要还是因为他不太接受这样的结果最终还是出现了。

说实话，作为当年在南洋道当中曾经并肩作战，抵抗过外国人，并且同生共死过的袍泽，张绵对于张德梁的感情有些复杂。

事实上，他很敬佩张德梁，但是却无法接受当年大概也就是只有两个人知道的事情。

而这两个人，正好就是他跟张德梁。

在公元1924年的战争正酣之际，困守在雅加达的南洋道第二十四集团军残部只剩下不到两万人。而这两万人还不得不分散到雅加达以及附近的一些险要地区。

张德梁跟他，正好是驻守在一座桥梁附近的同一个连的排级军官。

在4月21日这一天，张德梁找到他，让他在今天的下午一点一起撤离这一座桥梁。

他没有想到这到底是为什么，而连长也没有相应命令的情况下，他疑惑的看着对方。张德梁摇了摇头，只是对他说出一句话：“想要活下去的话，最好不要多问什么，而且要是你不走的话，我只能够自己离开了。”

听见了这句话的张绵，心中突然有一种明悟，那就是张德梁这次是打算让他孤身一人离开。

他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德梁，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不能抛弃我的弟兄们。”

张德梁听见了这句话，冷冷的看着他，好一会才说道：“别人的命，并没有自己的命那么重，不是么？”

张绵听到了这句话，错愕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张德梁最后只是说了一句话：“你的选择我管不了，你想要活下去的话，还是听我说的吧。”

张德梁的话，让回过神来的张绵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而张德梁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在回到了安排自己的部队防御的地方之后，张绵的想法很是复杂，而他不知道张德梁为何会对他说出这些话，而很明显，张德梁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

他很想将这个情况告诉给上级，也就是这一片地区的驻守连长知道，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跟张德梁是同乡，甚至是沾亲带故的人，若是张德梁出了什么事情，他自己说不定也得倒霉。

在这么一个前提下，张绵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时间过得很快，张绵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在那一天接近下午一点，以及之后的经历。

那就是在桥梁的西面，也就是被法国人控制着的地区，突然出现了十几辆重型战车。

这种武器，他更多的也就是从一些消息上面知道，而大宋帝国眼下似乎也在研发这种武器。

但是他并不知道的是，这种重型战车的作战能力如何。

张绵的那一个排，配置了两门60毫米迫击炮，张绵在思考了一下之后，迅速命令操作迫击炮的人员，对着这些重型战车射击。

60毫米的炮弹发射出去，除了一发命中的战车顶部，让这一辆重型战车发出猛烈的爆炸之外，他看到的是在另外的十几辆重型战车的火炮射击下，两个迫击炮组的成员，以及另外的几个士兵，被炮弹炸死。

而他，因为在迫击炮组稍远一点的地方，尽管没有受到直接的伤害，但是因为几枚迫击炮的炮弹殉爆的原因，他被殉爆炮弹的冲击波震晕……